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梁夫人摇头笑答：“这个我也是爱莫能助，所谓六十耳顺，七十从心所欲不逾矩。我怕是一辈子都未从心所欲过，今后也未见得有这样的机会，还得仰仗你找到方法了来告诉我。”
姜词却是神情平淡，“大一读完了再说吧。”
“再看看，这张如何？”
“要不跟我们过去？反正现在都这么熟了，我爸妈我舅舅都不会介意的。我外公跟你老师也有往来，你过去倒不算师出无名。”
紧挨着市中心电影院的一家餐厅，生意甚为火爆，坐在门口排位时，陈觉非问起姜词这段时间去哪儿了。
梁夫人看着梁景行走近，这才缓缓收回定在姜词身上的目光。
姜词走出书房，才发现又下雪了。雪花飘进廊下，被柔和的灯光照亮。她踩着积了薄雪的石板路往客房走，迎面撞上正疾步走来的梁景行。
姜词推辞不过，只好收下，想了想，从包里背包里掏出随身携带的素描簿，取下一页，“没经过您同意，随意涂了一张。”
“不会逢迎也不算什么坏事，就是在这世道，难免要吃点苦头。有大智慧的人，往往能够在别人的要求和自己的秉性之间找到平衡。”
“那也得准备考雅思，早做打算又没什么坏处。”陈觉非喝了口茶，“你要是去澳村，正好我能照应你，可以跟我合租房子，也省得你过去走弯路。”
陈觉非露出一口白牙，“你要真想过去，什么身份不行？要不我委屈委屈，让你当几天我名义上的女朋……”
梁景行走上前：“妈，你跟姜词倒是投缘。”
陈觉非嘿嘿笑了一声。
很快到了客房门口，姜词推开门，同梁景行道晚安。
“妈，越说越荒唐了。”
梁夫人看她一眼，笑了笑，也不强求。她捉着衣袖，在宣纸上运笔，不过片刻，几株梅花跃然纸上。
姜词被夸得不好意思，“我只会纸上谈兵，一些事落在自己身上，一点也不透彻。”
梁夫人似笑非笑道：“下回可别这样了，提前跟我打声招呼。”
梁景行不置可否，凑上前亲了一下，伸手替她整了整领子，“进去休息吧，晚安。”
“能有什么安排，跟去年一样。”
梁夫人往纸上扫了一眼，画的却是她那日在灯下作画的场景，她笑着摸了摸自己眼角，“画得可真好，恐怕不止年轻了十岁。谢谢你啊，这礼物我喜欢。”
两人一道往客房走，梁景行问她：“在书房大半天，聊了些什么？”
姜词摇头，浅笑道：“我没少被人教训不懂左右逢源。”
姜词从梁夫人手里接过一沓宣纸，一张张翻开。梁夫人画的是国画，跟姜词主攻的西洋油画不是一个路数，但有些道理却是相通的。
姜词一惊，急忙推拒，“梁夫人，这太贵重了，我不能收。”
连日都在下雪，姜词也没逛几个地方，多数时候都是待在宅子里，同梁夫人喝喝茶聊聊天品品画。
“要能留在这儿过了年再走就是最好不过了。”梁夫人半开玩笑道。
梁夫人顺着她指的地方细看了片刻，似有所悟，笑了笑说：“果然后生可畏，我怕画错，每落一笔都得思考一阵。”
梁夫人笑说：“可别是说瞎话安慰我。”
案上放了一盏灯，灯光柔和，映着梁夫人恬淡含笑的容颜。姜词不由怔忡，只觉这一幕分外动人。她向来只觉时光残忍，好比她与梁景行，每相隔一岁便是一道沟壑——可原来时光也有这样的力量，能够雕琢出一种淡定自若的安详平和。
陈觉非又问起姜词过年的安排。
梁景行手里拿了件宽大的羽绒服，往她身上一批，“正要去书房接你。”
姜词回过神，往纸上看了看，不由点头，“很有神韵。”
梁景行将她肩膀一揽，虚虚抱了抱，“妈，谢谢您。”
梁夫人笑了笑，“你们一个两个都不在身边，我快被闷出一身毛病来。你这次倒是做了件好事，带回来一个这么对我胃口的贵客。”
姜词垂眸沉默片刻，还是摇头。
“我不知道，我怎么敢问。”
“您怎么看？”
“都是我自己的涂鸦，你帮忙看看，我自己觉得不对，但又看不出哪里不对。”
“今后如果没事，随时过来玩，崇城离这儿也近。”梁夫人将姜词和梁景行送到门口。
服务台叫到三人，进了餐厅，点完菜之后，陈觉非接着询问姜词在学校里的情况。“我听说你们学校和澳村的大学有学分互换项目，你打不打算出国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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