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声音那么轻，可分量却那么重，像一柄铁锤般击穿了楚寔的耳膜，震荡在他的脑内。
楚寔往后退了退，“我不喜欢听到人说娘子的坏话，若是再听到你编排她一句，你就不用来了。”
夜太漫长，最可怕的是他还那么有耐心，细致地抚慰她的伤痛，务必要让她也随之而沉沦。
季泠对那宫廷却是由衷的不喜欢，她耍赖道：“表哥，要不然你干脆对外说我这个皇后死了得了行不行啊？”
楚寔愣了半晌，才喃喃道：“那就是说没几个月了？”
“那待会儿我洗的时候，你进来帮我擦背？”楚寔也赖着不肯动了。
“不要老调重弹，这些朕都知道，朕想知道你的药帮皇后延了多久的命。”楚寔道。
而手的位置直接指向的就是楚寔的下半身。
刚才的肌肤相触将季泠吓得半死，那指尖接触到的地方，就像火烧一般疼，可楚寔却仿佛毫无所觉，将她提起来之后，转身就去拿了大棉巾展开到季泠的眼前，将她裹了起来。
跟着楚寔回到西苑，季泠才知道方茵恩和白玉如都到了西苑，是太后懿旨，因为听说皇后一直病得不能起床见人，派来伺候楚寔的。
我这辈子只有你一个妻子！这句话就像有魔力一般，在季泠的脑子里开始反复回荡，她似曾听过，品不出千分甜蜜来，却从心底涌上万般的苦涩。
“我就是喜欢闻那个味儿。”季泠笑嘻嘻地道。
感觉肌肤重新被布料包裹住，季泠一口气才松了半口，就被楚寔拦腰抱了起来，唬得她赶紧抱住楚寔的脖子。
楚寔的脸立即就黑了，“能别死的活的行吗？”
“哦，那我得去问问芊眠。”楚寔笑道。
楚寔微微松开手，几乎带着祈求地道：“阿泠，叫我的名字，楚寔。”
季泠看着她们环肥燕瘦，又想起曾小妹和何花儿，也算是小家碧玉，她实在就不懂，楚寔怎么一个都看不进眼睛里。
“叫我的名字，我是谁？”
挺寻常的一句话，却立即将季泠的瞌睡虫给吓跑了，愣愣地双手环抱着肩膀不敢动也不肯动。
芊眠？季泠想起来了，芊眠如今好好儿地在呢，所以那西安之乱也是她做的梦？
回到院子里，小怜却已经回来了。见着楚寔还有些抹不开脸，一直低着头。
季泠只料理着手里的纸张，并不回答王二婶的话。
不独她，后来的李嫂子, 曾小妹，何花儿在见过楚寔后，都是一副模样，白日里也不怎么来串门了, 就黄昏后估摸着楚寔要进屋了, 一齐地往家里涌。
虽说出了西苑，但季泠日日香丸还是不断，另外楚寔怕她嫌弃熬药麻烦，还让周宜徇给她配了丸子，一日三丸不能停的。
“表哥。”季泠拉着被单坐起身，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楚寔的问题。
“男人生得好看就那么重要？”楚寔又问道。
季泠因为梦的事儿而心烦所以很顺从地点了点头，她坐在澡盆里时都有些走神，是以也没察觉出楚寔就那么进了净室，等她发现时，只能低呼一声将半张脸都埋到了水下，只拿眼睛瞪着楚寔。
季泠却是头也没抬地道：“他访友去了。”
楚寔很无辜地道：“我见你忘了拿大棉巾，所以帮你拿进来。”楚寔举了举手中的东西又道，“要不要我帮你擦澡，阿泠？”
早起，楚寔还在院子里打拳的时候小怜就进门了，她轻声道：“秀才，娘子还没起身么？”
季泠担忧地看着楚寔，她本想问一句刚才怎么了，可旋即又想能气得楚寔摔东西的事儿，她也没法子解决，问多了反而惹人烦恼。
有一回何花儿晚上过来碰到了，直说季泠浪费楚寔的一双手，那可是写字的手。她倒是比季泠还心疼楚寔一些。
周宜徇惶恐地道：“臣无能，臣无能。”
该来的总是要来的，猎人虽然有耐心，可终究是要射出那致命一箭的。
季泠差点儿没被小怜的话给笑死，她进了屋子仔细地左右打量楚寔, 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吸引力会让她想坐他大腿的。还不就是两只眼睛一只鼻子么？
而小怜不明白的是，季泠并不在乎谁把楚寔抢了去。
小怜嘴上虽然应着“嗯”，可第二日保准会来得更早，就为了跟楚寔单独待会儿。小姑娘未必就是痴迷于楚寔，可她看得出，楚寔这样的人，如今虽然只是秀才，那也是龙困浅滩，迟早要飞龙震天，她是盼着若是跟了楚寔，能由楚寔来改变她如今的生活。
“看你好看啊。”季泠打趣道。
葛纱帐内，被翻浪涌，季泠对楚寔从来就是没有抵抗力的。尽管身体干灼得好似艳阳下的沙漠，可他总能挖出干砂底的那一点点养命的滋润。
波浪滔天，小舟倾覆时，季泠在云端，呢喃呓语地轻轻唤了声，“韩令。”
季泠道：“就是在西安呀，我也给你做过呢……”可是随着脱口而出的话，季泠想起的却是卧云纸在天空翻飞的模样，那是西安郊外的兵乱，那些人闯进了别庄，掀翻了她做的纸。
季泠却是一点儿也不动的，她在等着楚寔出去。
“好了，别弄这些纸了，晚上灯火暗也看不清，你去洗澡吧，我帮你提水。”楚寔道。
季泠怕得厉害，浑身发冷，连澡盆里那热腾腾的水都不能温暖她半分，可她也没有法子。自欺欺人的过了这许久，她以为能和楚寔做一辈子那种同床不同房的夫妻呢，有时候他也吓唬她，可从没向今晚这般，让她意识到他的认真。
季泠没有回应。
楚寔没说话。
季泠觉得既羞也惭，她的双手紧紧地扣着楚寔的背脊，将头埋在他的肩膀上，死活不肯叫他看到自己的脸，也死死地咬着嘴唇，不肯发出一丝声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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