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楚寔没发怒，他知道北原尽力了, “下去好生养伤。”
定西侯嫡亲的血脉如今就只有王梓燚了。既然王梓燚下定了决心要得到楚寔，不管他女儿嫁不嫁，但楚寔却必须得无牵无挂地应着。这就是定西侯的想法。
行侠仗义，锄强扶弱。可惜后来他却好像忘了。
韩令闭了闭眼睛，他知道会有这样一天的。
季泠跟着楚寔回到武昌府，住进督府后院，日子似乎又回到了从前，仆妇如云，而季泠也安安稳稳的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。
“怎么这样看着我？”楚寔脸上带着笑，就好似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般。
楚寔的平静是在北原到来的时候被打破的。
季泠听到此处，不由捂住了嘴，不让自己发出声。
这话有多甜蜜，就有多伤人。季泠知道自己伤了楚寔的心了，他那么关心自己，为自己的寒症费了那么多心思。
他在陕西做惯了土皇帝，已经容不得人不听话了。哪怕楚寔退走也不行，在他跟前，是龙也得盘着，是虎也得卧着。
“所以你觉得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少卿娶了成康县主？得到定西侯的全力支持？”戴文斌道。
季泠痛苦地屈起双腿，用手环抱住膝盖，千言万语都只能化作一句话，“表哥，对不住，对不住。”
孙阳山却视而不见地继续冷静地道：“少卿，大丈夫能屈能伸，识时务者为俊杰。”
他们并未连夜赶路，季泠的身体情况根本就不允许，她已经好几天没有认真睡觉和吃饭了，所以楚寔一行在陕西边上的一个小镇上歇了下来。
季泠探出头，见楚寔就坐在下面，便匆匆下了楼，在楼梯上就忍不住喊了出来，“表哥。”声音里满是依恋。
“恐怕未必有你想的那般恩爱。”孙阳山冷嘲道。
珊娘愣了愣，她哪儿敢把孩子带过来戳季泠的心啊。季泠和楚寔成亲都快十年了，也没生出孩子来，这不是踩人伤疤么？可她既然提起来了，珊娘也只能笑道：“孩子们实在太淘了，怕冲撞了夫人，要是夫人不嫌弃，下次我一定把他们带进来。”
“才不是呢。”季泠哽咽道。
楚寔吸了口气，没有理会孙阳山的话，径直道：“阳山先生，文斌，我现在要赶去西安，这边的事情还烦两位多照看一下。”
季泠这才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自己湿漉漉的头发，脸微微一红，赶紧转身往房间里走。
季泠大骇，生怕楚寔对韩令做什么，在她心里也不管韩令和楚寔交换了什么，可是在她最无助最恐惧的时候，是韩令在保护他，这份情义就容不得她辜负。“表哥，真的不管韩大夫的事儿，他也是侠义心肠。”
季泠的脸“唰”的一下就白了，是那种惨白而灰的颜色。
就这么一句话, 吓得戴文斌的脸顿时惨白, 好一会儿后才缓过劲儿来, 勉强笑了笑, “真是可惜了, 那样的绝色佳人。”
尽管食不下咽，可季泠还是机械地往嘴里塞着饭，她的人生是没办法再好起来了。可是她却不知道该如何让楚寔的人生好起来。
“此话何解？”戴文斌道。
孙阳山嗤笑了一声，没再说话。
楚寔没动。
可芊眠不在了，水晶、核桃也都不在了。楚寔一回到衙门就再没进过内宅。季泠就像个幽魂似的在内宅里晃悠。
“北原无能, 没能保护好少夫人，求大公子责罚。”北原是被人用搀扶着走进书房的，他的胳膊耷拉，腿也瘸着, 胳膊上包扎着的伤口还在往外滴着血, 人惨白得毫无血色。
客栈很小，两层楼，楼下是大堂，楼上就是客房。
珊娘欣喜地道：“是夫人做的么？”
却说楚寔连夜北上，走的也是山道。他知道韩令带着季泠，定然不敢走大路，十有八成会从山林中走。
季泠的眼睛一亮，“这么说不是我的幻听？”
楚寔拉起季泠的手，“你的手又凉了。”
季泠摇了摇头，她已经许久没下过厨了，到了南昌，更是一丝念头都没升起过。
“不可。”孙阳山当即道。“我知道少卿与夫人恩爱有嘉，但现在少卿巡抚湖广，无旨意是不能去陕西的。何况，现在陕西境内全乱了，少卿也不该以身涉险。”
接下来的半晌都是珊娘在说话，季泠或者答个“嗯”，或者应个“哦”。到最后珊娘也实在找不到话说了。
季泠立即就笑了起来，“嗯。”
楚寔没回答季泠，而是将棉巾大力地掼到地上来发泄他的愤怒，“你好好歇着吧。”
戴文斌不说话，这就是认同。
“是啊，可是老天不给咱们时间啊，哪有功夫真等着咱们练兵。”孙阳山叹道。
将来为什么吃不到呢？
季泠却不肯上马，“表哥，芊眠，芊眠她为了救我，扮做了我去把那些叛军引走，我们能不能去西安找找她？”
眼瞧着楚寔要往外走，季泠赶紧跑下榻，低声急急地道：“表哥，放了韩大夫吧，一切都是我的错，是我求他的。”
“这世上侠义心肠的人最后都只有一个下场。”楚寔冷冷地道，“就跟你一样。”
季泠笑了笑，“表哥的心也太细了。”只是才说到这儿，季泠一下就想起了先才在大堂里看到的韩令。
季泠的肩膀轻轻抖了抖，她从没想过自己的事儿能瞒得住楚寔，只是没想到他会发现得这么快。
楚寔看着季泠的脸沉了下去，“为什么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