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矿工。
不过戴文斌正要张嘴,却被孙阳山给打个岔,也就没再开口。
韩令却没想到季泠如此温顺。像她这样的高官显宦家的妇人,韩令还是见过一些的,很少有如此温顺的,尤其是还拥有她这般倾城美貌的人,即使不跋扈,也不是轻易就会道歉的人。
不是冲着季泠来的,而是冲着楚寔的夫人来的。
戴文斌跟着孙阳山走出去,“阳山,你刚才做什么阻止我?”
季泠再无知也晓得,镇西卫的驻军离西安府可远着呢,怎么可能一点儿消息都没有的就出现在西安府城外?
她跟着韩令转身,只是才转过去,就听见一个凄厉的叫声,“救命,救命。”
季泠倒吸了口冷气。
韩令点点头,没说话,在季泠身侧坐下来,开始咬着自己的果子。他侧眼看过去,见季泠一口一口地咬着果子,虽然果子酸涩难以下咽,但她依旧一口一口认真的咬着,不想明天因为自己的体力给他添麻烦。
“我会安全将夫人送到楚少卿身边的。”韩令道。
陕西是定西侯的禁脔,尽管楚寔做了很多努力,想要在里面横插一脚却想当困难,所以退而求其次,他到了湖广。湖广的大部分兵虽然不如关西兵凶悍,但这里却有另一种人。
半晌后, 季泠才软绵绵地坐起身,身上的衣裳胡乱地挂在肩上,该露的,不该露的都半遮半掩着。她渴得厉害, 随手抓起酒就喝, 楚寔阻止她也来不及,只好倾身过去从她嘴里抢酒。
到那只手的主人要放手时,季泠却突然反握了回去,她知道这是楚寔要走了。前些日子,湖广那边也发生了叛变,楚寔临时改任了湖广巡抚,从陕西赶去了那边儿,原是不该回来的,现在自然得走了。
季泠在黑暗里被韩令拉着跌跌撞撞地跑着,好几次摔倒在地上,手掌都划破了,膝盖想必也已经血淋淋的,可他们还没有离开危险区,她也不知道韩令究竟带着她在往哪个方向跑,只知道必须跑。
韩令指了指西南边的山岗,“为了安全起见,我们得翻山,不能沿着下面的沟走。”
要起身的楚寔又坐了回来,爱怜地替季泠理了理汗湿的额发。因为要捂汗,所以她身上盖着严严实实的厚被。
季泠愣了愣,然后一把抓出去想抢回来,“不,芊眠,不……”
晚上季泠和韩令依旧躲在山上,山下村子里那些叛军的尸体肯定会引人注意的,所以他们得连夜走。
季泠的心往下沉,估计村子里肯定发生了不好的事情,该不会是前晚那些叛军连这附近都来了吧?
“不,不,韩大夫救救她。”季泠乞求道。
“不过北安说他们还能挡一挡,等待援军。”芊眠又道,“咱们这附近的庄子都是西安府里官人的庄子,他们知道叛军过来,肯定会派人来救的。”
山西的镇西卫怎么会突然叛变,怎么悄无声息地就掩袭到了西安府附近?
沟边有村落,但正该午饭炊烟袅袅的时候,村里却一点儿动静儿都没有,不见炊烟,连鸡犬声都听不见。
“救命。”那妇人眼尖地看到了季泠,祈求地朝她伸出了手。尽管她们隔得那么远,可她还是那么用力地想伸出手,请她帮帮忙。
季泠点点头,藏到树后,一小会儿后就见韩令走了出来,“走,离开这儿。”
半夜,迷迷糊糊的季泠感觉有人将自己扶了起来,喂自己喝水。她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干得厉害,头疼、嘴疼、腰疼、腿疼,哪儿哪儿都疼,不由痛苦地申吟出声。
韩令把果子在伸手擦了擦,再次递给了季泠。
天边亮出鱼肚白的时候,韩令才松开季泠,让她停下来歇会儿。
人是这样一种动物,如果有人死了,不在你眼前,那听到了也就是听到了。可若那个人就在你眼前,你却怎么也做不到无动于衷。
季泠求助地看着他,“韩大夫,带上芊眠吧。”
“少夫人我先扶你回屋吧,我再出去看看。”芊眠说着就快步扶着季泠走了回去。
季泠的发髻已经散乱,一头秀发胡乱地披在身后,右手的袖口被路上的树枝刮破,如今垂落半截,露出半个手肘。跑掉了一只鞋,脚掌起了血泡。脸上脏兮兮的,混着汗滴,这般倒是很好,即使有熟人在对面路过,想必也认不出她就是艳冠群芳的楚少卿夫人了。
从荡漾里醒过来时,窗外的月亮已经高高的悬在了空中。丝竹声也早就烟消云散,整个池面都寂静了下来,好似天地间就只剩下他们一艘画舫了似的。
季泠垂下头,知道自己有些强人所难,韩令本就没有义务。她只能安慰自己也许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吧。
“救她们,韩大夫,救她们。”季泠的声音颤抖着道。
这期间倒是有不少人来看过她,譬如向氏母女,曾家姑娘和她嫂子,周家夫人等等,不过季泠都称病没见。
季泠一脸苍白的侧头看向芊眠,“如果他们是冲着我来的,那么……”
“别管我。”芊眠推了推季泠,转身往北安所在的方向跑了过去。
“好美啊。”季泠呢喃。
季泠松了口气,韩令愿意将她送到楚寔身边去,这自然是让人安心不少。她和韩令完全不熟悉,昨晚跟着他跑那也是逼不得已,此刻稍微安全一地儿之后,警惕之心自然会升起来。
虽然只是这么简单一句话,但季泠莫名觉得韩令就是那种信诺值千金的侠士。
有人将手放在她额头探了探,然后是楚寔低沉的声音,“少夫人发热了,快去请大夫。”
“怎么了?”季泠被芊眠吓得站了起来。
“喜欢。”季泠抬头取咬楚寔的耳朵。
路过的还是那艘画舫, 里头的两个姑娘对视一眼,又满是鄙夷,哪有叫成哪样的,便是姐儿也不该如此啊。
皇帝即便要动他,也得掂量掂量了。西秦之地自古就是最重要的,当年秦国之所以能统一六国,跟它所在的地理位置也有重大关系。在这里,西秦就好像一个大口袋,往西别的地方没办法攻击它,它却可以出兵攻击一路东进、南下。
季泠的寒症必须每天都要推注,若是断掉一日就会前功尽弃。
季泠蜷缩着腿坐在山洞里,双手叠握住拳头撑在膝盖上抵住额头,她的肩膀不停的抖着,却没敢哭出声,只能无声地让泪水蔓延,她不知道芊眠会怎样,也不知道楚寔那边会不会出事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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