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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175门炮！不算先前进港的亚哈特船，红毛的主力船队单舷就有175门重炮！”米格尔反复数了两遍，确认这个数字没有出错。
“传我将令，所有炮手轻伤不下火线，除非炮车被击毁，或者炮组人员损失过半无法再开火，否则任何情况都不许无令擅离战位，违者当场射杀！凡有战死或坚守炮垒负伤者，一律按十倍标准抚恤……”
林海知道生死攸关的时刻到来了，voc舰队完全有能力摧毁外海方向的所有简易炮垒。一旦他们选择这么做，这将会是极其艰苦惨烈的一战，比之尖兵司在厦门攻打战壕有过之而无不及。
“总座，属下亲自去山下指挥！”海军部炮兵司司长伯多禄·金荅大声请命，山下炮垒无疑要比山上的圆堡危险得多，但海军部炮手们大多是他亲自训练出来的，他想要与学生们一起奋战。
“金司长，你本人就是公司最优秀的炮手，我需要你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。”林海干脆地予以否决，他认为山下的临时炮垒多半是挺不住的，最后的希望也许只在镇海堡……
镇海堡的守堡官是由金荅兼任的，基隆堡由于是陆军部营房所在地，所以由陆军部中军直属的炮兵哨哨长江雨担任守堡官。
这次陆军部去宜兰驻防，江雨所部并没有参与，毕竟陆军部已经把野战轻炮下放到各局了。中军直属这个炮兵哨主要是负责攻城的，去宜兰也无事可做。
林海又对蝰蛇道：“你亲自去基隆堡传令，让江雨立即率领炮兵哨全体将士来此。”
江雨所部本就是从海军炮手中挑选的，又经过了陆军部酷烈军法的洗礼。所以林海打算让他们作为山下炮垒的后备炮手，随时替换因伤亡过重而无法继续开火的炮组。
石壁在一旁闻言道：“总座，基隆堡不需要炮兵吗？万一敌军舰队直接冲进来怎么办？”
“他们绝对不敢进来！”林海断然回道，他不认为voc在获知港内火力情报之后，还有胆子直接闯入。
何况就算他们进来了，在航道中也无法摆出和老闸船队平行的队列，只能被t字集火，同时还要像母狮号一样面对桶盘屿交叉火力的打击。
如此一来，虽然voc舰队火力更强，但短时间内还是很难打开局面。这时，海军部就可以派纵火船出击了，不说将敌军舰队全歼，起码也能留下一半敌船。
所以，基隆堡的炮兵留在港内不过是锦上添花，而现在外海方向的炮垒需要雪中送炭……
基隆港外海，voc主力舰队自西向东走了一遭，舰队高层都亲自看到了会友公司的布防情况，卡庞蒂尔问威廉·杨森道：“威廉，你觉得怎么样？”
“约里斯的意见确实可行，敌军的炮垒分布在两座小岛上，因此我们可以各个击破，或者只攻打其中一座岛屿，这样舰队同时面临的火力就会小很多……”杨森这话引来众人的一致赞同，会友公司的炮垒一部分在社寮岛上，另一部分在桶盘屿上，这两岛中间还有一座小鸡笼屿。
而且，社寮岛和桶盘屿面向海外的海岸线并不平行，两者之间有一定夹角。这意味着舰队在与其中一岛炮战时，可以避开另一岛的火力。
亨德里克号船长约里斯听到杨森也赞同自己的意见，当即催促卡庞蒂尔道：“司令官阁下，快下令吧。”
“我还没说完……”杨森接着又道，“我们要清掉敌军的炮垒应该问题不大，但恐怕自身也得付出不小的伤亡，用舰队和岸基火力打炮战，始终是有些不划算。为了尽量避免伤亡，我们也可以选择封锁基隆港，待盟友到齐后从淡水方向发起进攻，如何决断就看司令官阁下了。”
“从淡水进攻就是以陆战为主了，舰队大老远跑过来一趟，最终怕是都没有和敌军交战的机会……因此我决定，先拿下基隆港！”
卡庞蒂尔觉得杨森过于保守，当即拍板定下了大方略，接着又问道：“那么，我们应该打哪座岛？”
“打东边的那座大岛，岛上的制高点更高。”安端·安东尼提议攻打社寮岛，这个意见无疑是十分正确的。
1642年的荷西基隆之战，以及1884年的清法基隆之战，进攻方都是先打下了社寮岛，占领制高点后就进入了垃圾时间。
而1666年郑经派兵攻打基隆，郑军却是选择了先打桶盘屿，结果打下来之后还要与社寮岛上的制高点对射，最终没能取得胜利……
voc的攻击方向定下来后，卡庞蒂尔便下令舰队调头，李魁奇率领的前锋舰队被拆成两个分队，分别守在基隆港两侧航道的外围，防止对方在炮战中派出纵火船突袭。
九条主力战舰则排成一列纵队，各船的前桅和主桅都只挂上帆，乘着横风再次驶向基隆港外海。但这回他们逼得更近，离社寮岛的海岸线只有一里左右，双方都进入了彼此的有效射程内。
“开火！”社寮岛北岸最东边的炮垒后面，炮长率先下达了开火命令，一直沉默的社寮岛炮垒喷出今日的第一道火舌，基隆炮战在这一刻正式打响，恰逢这一天的正午时分。
随着voc舰队继续前行，隆隆的炮声不断响起，双方的炮手们纷纷打出了自己的第一炮，浓烈的硝烟在海上弥漫开来。
这一轮交火会友公司占据了绝对上风，尽管火炮数量处于严重劣势，但陆上基座提供了良好的瞄准条件。反观voc那边，船只不仅在摇晃还在前行，因此命中率低得惨不忍睹。
不过voc的这一轮射击主要是掩护作用，压根也没指望造成多大杀伤，有不少经验丰富的炮组直接就没有开火……
voc九条主力战舰有一小半都挂彩了，尤其是打头的旗舰亨德里克号受到的射击次数最多，结结实实地挨了两发炮弹，露天甲板上被打死了六七名水手。
卡庞蒂尔不为所动，像亨德里克号这样的1400吨双甲板巨舰，至少得被命中好几百发实心弹才会彻底瘫痪。
他穿着鲜艳夺目的服装站在艉楼甲板上，这是船上除桅杆之外的最高处，主打的就是一个引人注目。
即使在后世有了完善的旗语之后，海军作战也很难进行高效的临场指挥，各舰主要都是依照战前训令行动。所以舰队司令在战斗打响后能做的其实不多，主要就是作为一面鼓舞士气的旗帜，让尽可能多的己方士兵能看到自己。
正因如此，海军高级军官的阵亡率往往都很高，他们很多都死于敌军的火枪狙杀，因为火炮是无法瞄准个人的。
voc舰队离社寮岛炮垒之间有一里远，差不多是后世风帆战舰交火距离的两倍，远远超出了火绳枪的有效射程，所以此时卡庞蒂尔面临的危险并不比舰队中其他人更高。
他纹丝不动地站在旗舰的艉楼甲板上，一言不发地看着舰队依照战前训令下锚收帆，随后开始了新一轮的齐射。
这一次，舰队九条战舰的左舷重炮几乎全部开火了，密集的炮声好似点燃了一盘鞭炮，炮弹像雨点一样向社寮岛飞去……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