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雨淅淅沥沥的下着,拍打窗,敲击叶,冲刷整座小镇。
窗边的少女停止了书写,抬起头,看向窗外。
密密麻麻的雨点倒映在少女干净澄澈的双眸里。
忽然,一道闪电划过长空,发出巨响,引得教室里的学生一阵惊叫。
只有窗边那女孩波澜不惊,平淡如水,好似什么都没发生,又好似她乃万年古井,不为外界所扰。
雷声不绝于耳,响彻上空,如恶鬼叫嚣,骇人的闪电一次又一次的撕开黑暗,落入少女的瞳孔。
“好害怕啊好害怕啊,拉窗帘了拉窗帘了。”同桌害怕的抱着双臂,起身拉下少女头顶上的卷帘式窗帘。
少女淡淡应下一声,静静的看着越来越小的夜色,眼睛一睁一眨间,视野里只剩下窗帘的那抹淡绿色。
窗外的雨夜从瞳孔,落入了脑海,女孩转过了头,重新拾笔,继续写着作业。
仅剩的半节晚自习上,周围的同学们窃窃私语,庆幸自己带了伞,猜测自己的老爸老妈是否来接,讨论着明早吃包子馒头,还是肉粥油条。
议论声落入了少女的耳朵,浓密的睫毛轻颤,但片刻后,她便收了心,隔绝耳边的声音。
“叮!!!”
下课的铃声响起,学生们背上书包冲出了教室,有的学生冲进雨中,追闹嬉戏,任由滂沱大雨落在身上。
有的同学结伴而行,共撑一伞,她们欢声笑语,在雨夜中,格外的清晰。
女孩不急不慢地收拾完东西,等她背上书包时,教室里只剩下她一人,熄了灯,关上门,站在走廊上,仰头看着漫天的雨
脱下背后的书包,背在前面,从里面抽出带塑料壳的本子,捏在手中,举在头顶,抿了抿唇,一头扎进了大雨中。
才跑出去十米远的距离,全身就湿透了。
正值秋季,刮起阵阵秋风,吹在身上,格外的凉,女孩忍不住哆嗦,唇齿微颤。
终于,跑到了校门口,那里站满了来接人的家长。
看着一张又一张焦急的脸,她有了片刻的犹豫,步伐放慢,边走边看,走到了门卫室,她站在灯光下,看着撑着伞的人们,但,始终没有一道目光是追她而来。
微微吐了一口气,重新举起本子,转过脸去,跑进了夜色中。
身后,是一片喧闹之声,她加快了步伐,远离那里。
脚下,是一洼又一洼的积水,脚步所至,溅起阵阵水花,落入裤脚,湿了鞋袜,粘腻冰凉的触感从脚下传来,冷意让少女忍不住驼着背,缩着身子。
好在学校离家不远,十来分钟就能到达。
终于跑到了家门口,放下头顶的本子,拧了拧校服上的雨水,抹了脸,从书包里翻出钥匙。
推开门,是一片漆黑,甚至,比屋外还黑。
按下开关,一片明朗,暖黄色的灯光照在屋内,家里多了一分温馨。
看着空荡荡的客厅,她知道,他们没回来。
她低下了头,轻咬唇瓣,放下书包,检查里面的书,幸好,书还是完好的,只是头上一角湿了一点。
女孩走向厕所,拿出吹风机,吹干了课本和书包。
做完这些,再次走向厕所,站在花洒下,享受着热水从身上滚落,驱散寒冷。
写完作业的时候,已经快十二点了,但她所期待的,所害怕的,始终没有发生。她不知,这是幸,还是不幸。
那道大门,始终没人推开,它就安静的站在那里,隔绝了这里与外面。
叹一口气,女孩收拾了课本和作业,放好书包,熄了灯,回了自己的房间。
以前,她总是会锁着房门,但现在,她总是留一条缝。
月色抚过她的脸颊,她盯着天上的明月,不知在想着什么,直至深夜,月色不在,女孩才闭上眼睡去。
一夜无梦,大雨不绝,似乎在洗刷着尘世的浮躁和嘈杂,女孩在这大雨之际难得睡了一个安稳的觉。
又一天结束,周六来临,不用上学,但她还是早早起了床,睁眼的那一刻,所有的事情涌入脑中,女孩的脸上闪过一抹哀愁。
哀愁之后,她想起了什么,脸上有了些暖色。
梳洗一番,拿上小钱包,她骑着自行车去了菜场。买好瓜果蔬菜,再买上几个刚出炉的包子,踩着自行车,去往外公家。
二十来分钟后,女孩安全抵达外公家,扬起笑脸,拎着东西推门而入。
“外公,我来看你啦。”
白发苍苍的老人见到了女孩,苍老的脸上立刻涌现出慈爱欢喜的笑容“叶叶来啦,吃早餐了吗?”
女孩摇摇头,举起手中的东西“我带来跟外公一起吃。“
女孩陪外公吃完包子后,走进厨房,洗好买来的瓜果蔬菜,放进冰箱,回到老人身边时,还不忘拿一个苹果。
整个周末,女孩都呆在外公家,准确的说,是呆在外公家的一楼,二楼是那位不太亲切的舅舅一家住。
上面欢声笑语,吵闹不断,下面则相反,过于安静,就像她的手机。
外公年迈,双腿不便,爬不了楼梯,所以他只能待在一楼,待在家里,甚至,连大门都不能踏出去一步,他只能依靠一根拐杖,颤颤巍巍地移动。
他最开心的时刻,就是叶叶来看他的时候,叶叶每每离开的时刻,也是老人最悲伤的时候。
他害怕,害怕在某一个上学日的时候,他闭眼离去,没能见到心心念念的叶叶最后一面。
对于这个可怕的可能,他选择了沉默,他只能默默祈祷上天不会如此残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