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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一早，周祺不是自己起来的，也不是厉無伤叫起来的，而是被门铃叫起来的。
门铃声吵得周祺直皱眉头，他刚开卧室门走出去，一股诱人的气味缓缓飘进鼻腔，桌子上，紫米粥和茶叶蛋早就已经摆好了，飘散的热气和香气刺激他肚子咕咕直叫。本来平静和谐的早上被讨厌的门铃弄得七零八落。周祺站在原地挣扎，忽然眼前一个淡色的身影一闪而过，他揉了揉眼，是穿着一身浅灰色居家服的厉無伤。
开门来的人竟是王安悦。
“你是……”王安悦看着眼前的陌生人愣了愣，她后退一步看了看门牌，在确定自己没有走错之后，小心问道：“这里是周祺先生的侦探事务所吗？”
厉無伤点点头：“是，你没走错，进来吧。”
王安悦小心翼翼地走进来，直到看到站在客厅一脸困倦的周祺，脸上的表情才放松下来。
“周先生。”
周祺也是没想到，他又回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表，是上午九点没错。
“不是下午三点吗？怎么这么早就来了？”
王安悦坐在沙发上，与以往不同，她没有将手中的包包放在身侧，而是放在膝盖上，环抱在怀里，一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架势。
周祺坐在她对面，问道：“发生什么事了吗？”
王安悦摇摇头，“没有事，我只是很紧张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
“不知道，我总感觉今天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，右眼皮一直在跳，就连昨晚我也几乎没有睡着。”
“你太紧张了。”说着周祺去厨房取来厉無伤烧好的热水，沏了一杯静宁安神茶给王安悦，“右眼皮跳动只是因为你昨晚睡眠不足，用眼过度，外加精神紧张，压力过大导致身体机能不适的表现而已，并不是什么预兆，不用太在意。”
王安悦捧着茶杯，点点头，连声说好，可思绪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。
周祺早就已经饿了，如今看着王安悦坐在沙发上，是离开去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，想了一下，十分客气地问道：“吃过早饭了吗？”
王安悦回过神，“已，已经吃过了。”她注意到后面一直忙碌的男人，是给他开门的人，一个长相身形都很惊艳的人，身材高挑，棱角分明。
在周祺与王安悦说话的时候，因为无聊，厉無伤又从冰箱里找出一块白豆腐，做了一小锅大酱汤。为了顺利解救卡在中间的周祺，他从吊柜里找出一包曲奇饼干，倒进碟子里摆好，端到茶几上。
他轻轻放下点心，看着周祺，十分直白：“走吧，让王女士休息一下，你去吃饭。”
周祺是哪种人，那是发现台阶不但下还往下跑的人，他立刻站起身，向王安悦微笑一下，嘱咐她别忘记下午要想办法带他混进去的事，随后就心安理得地去和厉無伤吃饭了。
周祺很喜欢吃厉無伤煮的茶叶蛋，之前他还在单位上班的时候，为了方便总是会在地跌站门前的小摊上买上两个带去单位吃，可是每次他都感觉买的茶叶蛋不够滋味，介于白水蛋和正宗的茶叶蛋中间的味道，总之不好吃。
他剥着蛋皮，瞄了一眼还在沙发上发呆的王安悦，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什么。
“好好吃饭，有什么想问的，吃过饭再说。”厉無伤喝着紫米粥，连头都没抬就知道周祺在走神。
厉無伤吃过饭后就被一个电话叫去单位了，时间紧迫，周祺看着被填满的碗槽有点糟心，叹了口气还是选择打扫干净。
一切完毕，他瞄了一眼墙上的时钟，上午十点半。
“好一点了吗？”
这是一句废话，看王安悦一动不动的姿势和煞白的脸，就知道她一点也没有好。
“难道你的地址也被泄露了？”
“你知道了？”王安悦抿着嘴唇，看起来她已经亲眼看过那些“礼物”了。
“听说了，王安玲现在怎么样？”
“很不好，但是我不能去看她，姐姐现在精神紧张得要命，不让任何人去她家，也不让任何人打电话。”
“既然家庭地址被泄露，电话微信肯定也不会幸免。除了邮件，不少人已经去过她家了吧。”
王安悦点点头，说：“太奇怪了，为什么会这样？小刑生前也没见着她有这么多铁杆粉丝，为什么人去了，就会突然冒出这么多视她如命的人？”
周祺为自己倒了一杯新鲜的咖啡茶，放在嘴边吹气，“谁说这些人都一定是粉丝了？”
“不是粉丝？那是为什么？”王安悦根本就无法理解和李刑无关的人会做出这种疯狂的事。
“现在网上到处都是王安玲对李刑不好的爆料，原本大家只会在看到新闻时发一两条微博表示谴责和可怜。但是如今闹出了人命，一个年轻的美人就这么香消玉损，人们的愤怒和怜惜自然达到顶点。他们不一定是因为喜欢李刑，只是需要一个释放正义，宣泄愤怒的出口，为可怜之人出口恶气罢了。”
“可是这件事不怪姐姐！为什么要把一切罪名都按在她的身上，让她承受苦痛！”
“就算她没有直接害死李刑，但过往的种种也在无形之中为李刑添加了压力，说完全不怪她，你信吗？”
王安悦知道自己姐姐的性格，向来强势不容别人质疑自己半分，尤其是对丈夫和女儿。
“可，姐姐都是为了她好啊。”
为了她好。周祺在心里冷笑一阵，有些父母的嘴上都在说为了孩子好，做出的事却在一步步把孩子往绝处逼，若是真的为了她好就不会当众给她难堪，不会为了名气让她断送自己一辈子的幸福，不会在她事业不顺的时候还继续给她施压。
但这些他是不会对王安悦说的，以他的身份，寻找真相才是他应该做的。
中午的时候，王安悦提前带着周祺去了一家法国餐厅，包房里坐着一男一女，两个神态气质都极为相似的年轻人，十八九的模样，都带着厚底眼镜，表情平淡，样貌板正，一看就是搞学术论知识的材料，和周祺这种只有外表没啥实质的末流侦探相比，根本就不是一路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