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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下甚是朦胧，宋元不知自己到了何处，仿佛有人用薄纱蒙住了他的感知，一切都模糊得很，眼前的景，耳边的声，既似真切，却又恍惚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耳边传来一阵声响，视线也真切了几分。
画面中，一个白须老者正襟危坐，抬头望着天，任凭雨丝砸在脸上。
身旁，一个六七岁的孩子饶有兴致地盯着桌上零零散散的一堆古钱，茫然地挠着头。
许久，孩子抬头问了句，“这是什么？”
老人慈祥一笑，“局！”
孩子不明所以，顿了片刻又问道：“什么叫局？”
“天下是局，人生是局，一餐一饭是局，你我皆是局！”
孩子更是一头雾水，晃起了脑袋，“不明白！”
老人这才耐心解释道：“这天下看似是当权者为求自身之欲而不断经营，万千军马尽在手中，白云黑土皆为己物，实则一切不过如一盘棋局，背后亦有更大的棋手操纵着一切！所谓天命，不过是棋手的心思所致，而棋手所处又何尝不是另一局棋，背后同样有再大的操盘者，环环相扣，谁也不知究竟哪一局是最大，哪一人是最终！”
“世间万物皆入局，吾辈亦是局中人！”
老人笑叹一声，尽显无奈，随即低头，和善问一句。
“你可悟了？”
孩子抬手抓了抓脑袋，头摇的像拨浪鼓，“不懂，你是在说书吧？”
老人不置可否，孩子却是不依不饶，指着桌面中心的一枚古钱，开口问道。
“那这个是什么？”
“这是你！”
“我？”
孩子惊讶了，他怎么会是一个古钱，无稽之谈！
但还是顺着老人的话茬，鼓了鼓嘴，继续问：“那除了我还有什么？”
“天命，造化，兄弟，爱人，沙场，劫难……太多了！”
老人苦笑着摇了摇头，听得孩子一愣一愣的，瞪着一双大眼直勾勾看着桌上的古钱，可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，也没看明白哪儿就有这么多玩意儿了。
抬起头，疑惑一声，“师父，你不是骗我吧，我怎么看不出来？”
老人摇了摇头，“因为你不懂，你想学吗？”
孩子迟疑了一下，试探性问了句，“学会了有什么用，可以看得出明天赵大婶儿给我几个窝头吗？”
老人哑然，片刻后失笑出声，随即缓缓靠了下去，眯起了眼，像是打算在这椅子上打个盹。
恍惚睡梦中，嘟囔着一句话，“观局之数耗阳元，能看清多少全凭你的悟性，传授与你倒也无妨，今后遇到生死难料，再无出路之际，不妨一试，或许能看清些什么。”
“不过……”
老人话锋一转，严肃道：“万不可频繁观局，亦不可观未来之局，只看眼下，卜个生死倒也足矣！”
老人的声音渐渐远去，宋元的感知再次模糊了起来，残留于脑海中的记忆逐渐化作一团混沌，伴随着耳旁响起的嗡鸣声坠落在了黑暗中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朦胧的意识被一阵熟悉的声音唤醒，仿佛过了数百年，那个声音才渐渐真切了几分。
“元哥儿……元哥儿……”
一间上了年头的破旧屋子里，赤裸着半个身子的谢涟趴在床上，一边盯着身旁静静躺着的宋元，一边轻轻摇晃着后者。
他醒来已经三天了，身子渐渐恢复了起来，不过宋元却是伤的不轻，剑五式连番出手对于精力的损耗实难弥补，加上体质太差，内伤外伤交杂，直到此刻都没有要苏醒的迹象。
但就在谢涟重复完这日复一日的唤醒仪式，打算走出屋子透透气的时候，宋元的眼皮却是突然颤动了一下。
谢涟顿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，连忙用力地晃了几下宋元的身子，声音带上了几分难以抑制的欣喜。
“元哥儿！”
这一声呼喊宋元终于听清了，意识逐渐回笼，片刻后，缓缓睁开了久闭的双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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