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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0章 喜相逢【2 / 2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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想起春梅的模样,她再也忍不住,桃花面上滚下珍珠泪来。这个世上,唯有春梅与她心心相依,虽不是亲人,却胜似亲人。

“你虽然喊我娘,我却是个不中用的,你舍命相救,我却救不了你,就连那狗贼的性命,我也取不了,不能给你报仇。”

她想起初见春梅,脏兮兮的如小流浪狗一般的春梅,被癞皮跛子诱拐成“人饵”拐骗妇女,明明可以不做声,还是豁出命来提醒自己。

春梅,无依无靠,无亲无故,就这么一个小小的人儿,却视她为知己,愿意为了她的自由,豁出自己的性命。

这从来不是什么主仆情分,而是她们彼此知道,彼此是这世上唯一只得托付的人。

她默默地流泪,看着灰烬里的熊熊燃烧的火光,恳求神明,让春梅转世投胎能去一个平等世界,不要再到这般吃人的世界。

这边潘金莲正焚香烧纸祭奠春梅,外面却吵吵闹闹起来,遥遥地传来了一个声音骂道:“俺听说,这府上的潘五娘,是个不知趣的儿,俺桂姨好心好地给你敬酒,你连吃也不吃,当众给俺桂姨甩脸子,你以为你是个甚么!”

听着像是一个小丫鬟子,在为李桂姐出头。而潘金莲沉浸在悲伤之中,并不理会。

秋菊见潘金莲不理会,自己叼了根草,闭着眼,双手堵住了耳朵,装作听不到。

谁知那个小丫头子越骂越大声,竟站到了花园子的角门外骂,而且越骂越难听。

“俺听说,这五娘是个再醮的货,原来的夫君是紫石巷里卖馒头炊饼的,耶嗬耶嗬,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,偷偷摸摸进了西门府,以为麻雀飞上枝头当凤凰,还真把自己当做甚么总兵官娘子!以为自己几斤几两,多珍贵咧!”

潘金莲所在的花园子离堂客们甚远,那里觥筹交错,听不到小丫头子骂,这也是那李桂姐特意安排的,她可不想在众人面前不落好。

“呸——俺当是什么好货,自作清高甚么!论人品相貌,俺桂姨哪点不比你高出千百倍!你来跟俺桂姨提鞋也不配!”那小丫头子继续大声骂道,骂的嗓子都有些干哑了,可潘金莲就是不开门。

那小丫头子见不开门,甚至还朝着墙里面丢进一只鞋,正砸到秋菊头上,秋菊也有些恼了,扭头问潘金莲:“娘,俺出去教训教训那个小丫头子!”

潘金莲刚刚从悲恸之中走出来,眼圈红红的,沙哑着嗓子,“随她去吧。我今日乏的很——”

话还没说完,那花园子的角门竟然被人顶开了,只见一个小野兔崽子一样的东西,一下子蹿了进来,一头扑向了潘金莲,两只小爪子还在空中胡乱挥舞,张牙舞爪一般,骂道:“俺打你,俺要给俺桂姨出气!”

那个小丫鬟萍儿滚在了潘金莲怀中,潘金莲先是吓了一跳,后听着那个声音十分耳熟,再仔细一看,怀中之人,可不就是她刚刚祭奠过的春梅吗!

“春梅——”她瞪大眼睛,口中说道。

“娘——”小丫鬟萍儿紧紧抱着潘金莲的腰身再不撒手,大声痛哭了起来,果是春梅!

她们二人原以为生死分离,天人相隔,此生再不得相见,如今再得相见,真是悲喜相加,两人抱在一起痛哭起来。

一旁的秋菊彻底傻眼了,她见这个小丫头子一头扎进潘金莲的怀中,以为要殴打潘金莲,正欲上前拉开,狠狠揍她一顿,谁知情转直下,两人看着,像是认识?

交情好像还很深?

秋菊挠着后脑勺,一时转过弯来,还是春梅先抹了一把眼泪,对着秋菊说道:“相烦这位姐姐,前去外面看守角门,不许一个人靠近,不许一个人放进来。”

秋菊本不有些不忿,心想你一个来历不明的小丫头子,凭什么使唤俺,可她对上春梅那双哭得红红的眼睛,却将不满的话都咽了下去。

她的眼睛,一看就是经历过许多死里逃生的事情,气势上完全压倒了秋菊。

潘金莲此时也回过神来,春梅定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她们二人之间的关系,也叮嘱秋菊好好看门,不许任何一个人靠近。

待秋菊走后,春梅紧紧抱着潘金莲的腰,仰头看着潘金莲,哭得红红的眼睛却亮晶晶的,好似独自流浪的小狐狸望着夜空中的那颗北极星。

指引她回到家乡。

她望着潘金莲,说道:“娘,俺终于找到你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