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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时辰前,衙门里几个公差宴请武松,为之践行。缘由是清河县知县自从到任以来,却得二年有余,转得许多金银,要使一心腹人往别县亲眷处收寄,三年任满朝觐,打点上司。知县路上怕被歹人截了去,须得一个有力气、有胆量的人去方好,左思右想,这府衙里武松无出其二,便差遣了他并几个公差押送金银一同前往。1
武松应下这门差事,先去寻自己的亲哥哥武大。自从那日武大被潘金莲赶出去后,也不去寻弟弟武松,而是日夜都混迹在赌坊之中,吃喝拉撒皆在那里。若是困乏了,或是没钱了,武大便到汤嫂那里睡觉去。
武松寻到了武大,见他醉醺醺的,浑身邋里邋遢,不由得蹙眉道:“哥哥,你如何不寻我去?怎么整日里和这个寡妇搅和在一起,没的怕街坊邻居笑话。”
武大浑扣了扣眼屎,嬉笑一声道:“二哥,这寡妇待俺好的紧,俺的事你莫要操心。”
武松听了这话,便改了口说道:“哥哥,知县遣我去别处公干,需得十天半月才回来。我不在,你少要吃酒,若有人欺负你时,不要和他争执,待我回来,自和他理论。还有那赌钱的营生,你都戒了吧。我回来后,与你些本钱做买卖,重新操持那卖炊饼的营生。”
武大此时已是半人半鬼,抬起头看着高高在上的武松,目光呆滞,口中含糊地应了一声,“二哥,都依你。”
武松见此,便不好再说,从囊中掏出了十两银子,递于武大。
那武大见了十两银子,呆若木鸡的眼神这才有了光,忙不迭地将银子塞进袖中,咧着嘴笑:“二哥,一路顺风,兄弟就不去送你了。”
武松叹了口气,转身走了。
黄昏,日落之际,他本要去往鸳鸯楼赴约,却不知不觉地又来到了紫石巷东街的那间小楼。见到大门紧闭,曾经生意红火的馒头铺子已经撤下了幌子,一派冷落凄凉之景。北风吹过,卷起了地上的枯叶,他伫立在那阴影之中,抬头仰望着那二楼,她的住处。如今已过了掌灯时分,二楼却黑漆漆一片,不见佳人映在西窗之上的倩影。
许多个日子,他夜来无眠,常常一人闲步于此,什么也不做,就这么伫立在阴影之下,静静地看着她映在西窗之上的倩影。
她在房里,他在树下,她和他之间,永远隔着一道如天堑般的鸿沟,他仰望着,她在彼岸,天人相隔。
夜深人静之际,他终于敢面对自己隐藏在心底的秘密。曾经,他执意不愿她与武大和离,不只是为了武大的幸福,而是为了自己……他那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欲望,若没了纲常伦理的束缚,恐早就挣脱牢笼,做出那不伦之事。
况且,况且……
若她不是他的嫂嫂,他与她之间,再没了任何的关系,一如现在这般,进不得,退不去,怕是以后连那西窗之上的倩影,再也无法看到了。
他离去后,带走了飘零的落叶,只留下光秃的树杈映着冷月的清辉,像是从未有人到来过。
鸳鸯楼,热闹非凡。武松与几位相熟之人大口吃肉、大口喝酒之际,故作豪迈之际,那个倩影却脆生生地出现在他的眼底,挥之不去。
他痛恨这样优柔寡断的自己,他听人说,若是一个人有了牵挂,便有了软肋,从此以后刀便不快了。
最后一坛酒,灌入肚中,他心中发起狠来,从此以后,便断了所有关于她的念想,她是谁、要往哪里去、哪怕嫁给谁人,他一概都不管了。
那个女人,就是那只被自己赤手空拳打死的吊睛白额虎,来向自己报仇索魂来了,自己堂堂八尺男儿,岂能因一个女子失了决断?!
筵席散去,他已然下定决心,从此以后再也不去想她。正当他走出酒楼之际,忽听到旁边的雅间传来几个人起哄的声音,叫嚷着甚么“潘娘子”,他正疑心,却瞥到小丫头子春梅着急地往外跑,春梅见了他,一把抱住他的腿,拉扯衣角急切地哭道:“武都头,你快救救俺娘,俺娘要被他们灌死了。”
不要去,不要去!一个声音在他的心底嘶吼,她是那冤魂厉鬼,来向你索命来了!那个声音在他脑中不停地回荡,想要阻止这一切的发生,却是无用功。
待他回过神来,自己已一脚踹烂了门,他环视一周,看到了她,见到她狼狈的样子,满脸酡红,身形不稳,犹自勉力支撑。她像是一只肥羊被群狼包围着,等待被吃干抹净。他双眼赤红,心底的猛兽拼命撞着牢笼,她的命是他救下的,谁都不能欺负她!
不要去,不要去,不要去……那个声音仍然在他耳边做最后的挣扎。
一步,一步,他迈向了她。
你会被她杀死的!那个声音惊恐地嘶吼道。
他讥笑一声,这条命,给了她罢。
鸳鸯楼,阴暗的小巷子。
他身上的大红斗篷,裹在了她的身上,遮住她那锋芒毕露的曲线,一把抱起了她,大步流星离开了那肮脏的酒席,心中却从未如此的快活。
他走过鸳鸯楼后的小巷子,正准备送她回家,怀中之人却不老实,来回扭动着,挣扎着,想要脱离他的桎梏,口中呢喃着:“热。好热。”
武松不得已,只得放她下来,搀着她走,他皱眉,四处张望,低声问道:“你的马车呢?”
身后却没了动静,他回身一看,眼珠子都要瞪出来,她竟把身上那件大红斗篷的给脱了,如一滩烂泥倚在冰凉的墙上,单薄的衣衫映着冷月的清辉,隐隐绰绰,更是撩人。
他低声骂了一句,真是个妖精。
“公验,还给我。”她柔弱无骨的手扯住他的衣襟,在他胸前乱摸一通。
武松挑眉,低声喝道:“住手,别乱摸!”他一手搂着她的腰,防止她站不稳,滑落下去,身躯又刻意地远离她,免得擦枪走火。
他捏着那一纸公验,眯着眼睛,借着鸳鸯楼欢楼彩棚的烛光死死盯着眼前这个女人,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,咬牙切齿道:“你陪他们喝酒,为的就是这个?”
他看着眼前的女人,恨的牙牙痒,“你如何不去府衙里找我?还有,你要去哪?”
或许是夜晚清冷的风让她稍微清醒一些,她倚在冰凉的墙上,感受到火热的身子好受了许多,头也那么痛了,口舌也伶俐了起来。
找武都头走后门开公验,这个门路子她也曾想过,但一想到要低声下气地求这尊魔头,她宁死不从。她冷笑一声:“怎么?老娘要去哪里,还要向你请示不成?”
她扬起头,眼波流转,声音带了几分得意的挑衅:“老娘跟你有甚么关系?”
“你——”武松差点被这个没心肝的女子给噎死,连说了几声“好、好。”不知是气她,还是更多气自己的没出息。
热,好热。被小巷子里的冷风一吹,她刚刚喝的酒全涌了上来,浑身似是被小蚂蚁爬似的,她借着清冷的月光,她看着近在咫尺的武松,眼神越发迷离起来,这太岁爷也变得慈眉善目了起来,好似一只翘着尾巴的大狼狗,看似凶猛实则温顺。
“哦?我与你到底有甚么关系?你倒是说呀?”或许是明日就要启程离开清河县,大雄大胆了许多,竟然敢趁着酒劲调戏她最怕的武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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