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现在距离顾殊窈去世，已经过去八年。
出事的那天是雨天，小雨，窗外的天空很阴沉。淅淅沥沥的雨把地面染红了，嘹亮的警笛声划出刺耳的弧线，周围人声鼎沸，密密匝匝的人□□谈着，耗子一样的交谈着。
“可怜呦，看起来还这么年轻。”
“眼熟，很眼熟，好像是个运动员。”
“运气不好，怎么就碰到酒驾了呢？”
“唉。”
唉。
像是落在心上的一声嗟叹，沈慈剥开警戒线。警察冲上来把她拦住，用力在她耳边嘶吼着
“无关人员不要随便进来！”
“你没看到警戒线吗！”
一道冰冷的雨水顺着沈慈的脸颊滑落，她张张嘴，发现自己什么都听不见了。
人群中心躺着一个女人，整洁的衣物被血水染红了，女人墨发微湿，腹部有一道好长好长的口子，虽然口子看起来十分狰狞，虽然还在往外渗血，但是她脸上的表情却很安详。
像是睡着了一样。
这得多疼啊？
沈慈想。
顾殊窈最怕疼了，训练时压腿会疼，受伤也会疼，被教练苛待会疼，失去参赛名额就更疼了。可是她从来都不说，她一个人忍着，顶多在夜深人静时拉着沈慈的手，说“小慈我好累，你抱一下我，抱一下我就不累了。”
沈慈把躺在血泊中的顾殊窈抱在怀里，骗子，不是说抱一下就不累了吗？为什么还不醒过来呢？顾昭的身体还是温热的，温热柔软，像她之前每次拥抱她的时候。
“宜城特大车祸案落下帷幕，酒驾司机王某肇事逃逸，正”
“世锦赛女单冠军选手不幸于昨日发生车祸，现”
“她曾获得过第二十二届世锦赛冠军，曾深陷代言风波，车祸前已经退队”
砰得一声，沈慈从噩梦中惊醒。
斑斓的光影顺着车窗打进来，顾殊窈坐在她身边，轻轻的摇晃着她的胳膊，
“沈慈沈慈，你醒一醒，你怎么睡着啦？”
她这几年睡眠不好，堵车的十几分钟也够小憩一会儿，沈慈没说话，只是摇了摇头。
“我没事。”
地下车库的灯光很昏暗，昏暗到即使顾殊窈坐在沈慈的身边，她也依然看不太清。
“你过来。”
女人目光沉沉，“让我抱一抱你。”
晚饭是一家中餐，顾殊窈来之前在手机上搜索过评价，一客麻婆豆腐要2800元，说是加了新鲜花胶，可以配送原材料自己烹饪，不过不提供豆腐，配送费600元。
菜品沈慈早就订好，又攥着顾殊窈加了两道甜品。沈慈坐在她身边，把对面的位置变成并排。顾殊窈刚成年不久，半靠在沈慈怀里，沈慈抱她抱得很轻松，像抱一个漂亮的棉花娃娃。
“古法栗子奶冻，或者是姜丝撞奶，还是两道都要？”
沈慈问她，侧着脸，讲话时的热气打在顾殊窈颈侧，像小蛇，顺着脖子上的脉络钻进衣服里。顾殊窈踌躇着不知道选哪个，皱着眉思考。
沈慈笑了笑。
她知道顾殊窈其实没在思考，地下车库的那个吻对她来讲太超过了，女孩儿现在的脑子应该已经晕成了一团浆糊。顾殊窈现在没力气，但是她想让沈慈多挨着她一会儿，多把她抓在手心里，所以故意迟疑着不讲。
沈慈等了一会儿，看穿似的松开了手掌，
“两道都要，奶冻不要太冰。”
狮子一样的女人，侍者扫一扫沈慈的面容，在心里评价道。
菜陆续上齐，封校期间学校不好订外卖，桌上都是顾殊窈念叨过的。
沈慈给她夹了一块鱼，没有刺，红色的汁儿流在白色的盘子上，带甜味的菜她喜欢，鱼也喜欢。
顾殊窈却筷子一搭。
不想吃了。
她难受，想洗澡，燥热的气温和别的什么东西让她身上汗蒙蒙一片。进电梯前沈慈给她重新贴了抑制贴，上面下面各一个。
顾殊窈在座位上难耐的磨一磨双腿，沈慈大多数时间对她很温柔，可是在某些地方又管她管得很严。
“杳杳要说什么？”
沈慈笑了笑，明知故问。
“不想吃了吗。”
欲望被斩成两段，餐桌上的菜弥着白烟，香甜的汁儿好像也一起漫了出来，顾殊窈觉得自己才是一道菜，一道放在沈慈面前即将被品尝的餐前小菜。
她张张嘴，最终没说出话来。
一顿饭吃到一半戛然而止，沈慈拨了个电话，让助理来接顾殊窈回酒店。
人工温泉水温正好，顾殊窈泡在里面，感觉神智恢复了大半。
她刚才被沈慈从餐厅捞出来，沈慈今晚选的酒店在附近，俞鹤白一早等在门口，殷勤的把她送到房间。
俞鹤白是沈慈的助理，生意场上那些事儿顾殊窈不懂，也不知道沈慈到底有多少个助理。不过自己面熟的暂时就这一个，俞鹤白是个男性beta，宽肩细腰，穿随便一件西装就像男模。
他脾气好，喜欢追在顾殊窈身后笑眯眯的叫顾小姐。
俞鹤白盘靓条顺，一双眼睛总带着笑，让人如沐春风又不觉得敷衍。他替沈慈接过顾殊窈几次，室友郝甜甜见了帅哥就走不动道，捅咕顾殊窈，让她行行好，帮忙跟俞鹤白要个联系方式。
“顾小姐可以先在房间里休息一会儿，沈总有点事情，处理完就过来。”
俞鹤白闻不到顾殊窈身上的信息素，他见顾殊窈面色潮红，脚步虚浮，以为她是中暑热蒙了，赶紧跟前台要了个冰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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