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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的目光顺着荣修仪的眼色转了一转,陡然落在邢示商身上。
“是他!是邢大人!”青穂突然抖着肩膀,将手指向了邢示商。
邢示商仍沉浸在被赵听澜诈了一回的悔恨中,猛然被青穂一指,瞬间懵了:“你这是何意”
青穂抹干脸上的泪,指着邢示商一鼓作气道:“是他因为一些事情对我们修仪的娘家怀恨在心,所以才说出污蔑荣大将军的话来,还拿我的家人威胁我,要我替他下毒!”
官家眯着眼睛道:“他恨荣家然后买通你下毒害王家”
明知可能是假的,但官家非常好奇,这到底是什么说辞。
荣修仪楚楚可怜地抬起媚眼望着官家,娇着声音啜泣道:“官家,其实邢尚书因为江南汛期筹不到足够的钱一事,早就对您怀恨在心,他那日吃了酒,当着我叔父的面辱骂您,被我叔父严加教训了一顿,所以心里有恨,编排出受我叔父托付,在宴席上配合行刺的虚妄之事。”
拿帕子拭着泪,害怕地看了眼目瞪口呆的邢尚书,她又接着道:“他不仅恨我叔父,还恨王家。江南年年有汛,可年年筹不够钱,王枢密多次驻外,却从不下江南为他解忧,他苦劝无果,因此迁怒于王家,就买通了我府上的丫鬟,借荣家的刀来砍王家的人一石二鸟,官家万不能被他欺骗了啊!”
荣修仪说完便重重拜在地上,大有以命苦谏之意。
官家见状有些犯难,用拇指挠了挠脸颊,靠在椅背上深思。
赵听澜与永安对视一眼,各自暗叹荣修仪好足的戏法,借当下官家正头疼的江南汛期一事发难,将所有罪状都推到邢示商头上,若邢示商不能自证,他们自然也就证明不了荣修仪的罪。
永安捂着胸口缓缓起身,长叹道:“青穂,愚忠啊!她不救你,还狠狠利用你一把,你可甘心”
青穂咬住下唇,眼里泪花未干:“王爷在说什么?奴婢听不明白!”
永安浅笑一声摇了摇头。
官家望着荣修仪那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,心里一时纠结,这好歹是他的修仪,仪态万千,倘若真的冤枉……
“荣修仪,你且先坐着吧。”
荣修仪闻言抬起那双红里透亮的狐狸眼,以帕子掩住脸道:“多谢官……”
“修仪先别急着坐,此事未明,何以敢自认脱罪”
一个清朗的声音自殿外传出,音量不大,却震得荣夜月耸了下肩膀,回头一看,这不是赵听澜身边那小门客
徐墨灵两手捧着一枚桃花簪大步入殿,径直走到赵听澜身前微微躬了身子:“大人,我有新人作证。”
赵听澜凝望她片刻,伸出的手差点儿落在她头发上。
他原先还以为,她只是生他气愤愤而去。
取了那簪子呈到官家跟前,官家拧眉:“这不是……”
昨日才赏给千柳氏的物件嘛,她刚晋的贵妃。
赵听澜点头,眼神意味深长。
“你说的证人,就是她”官家打量了徐墨灵两眼,双瞳漆黑如墨,忍不住泛出些光来。
“正是。罪人狡猾,民女不得不另请高人,唐突之处,望官家海涵。”毕竟请的是人家的贵妃。
官家眯眼一笑:“无妨!”荣修仪低着头不知上头发生了何事,只觉得言笑声声似是有了什么转机,便含着热泪抬眼道:“官家不可听信宵小之人的胡言啊!臣妾所说句句属实,万不能被随随便便拎出来的小人给污蔑了!”
官家眉心拧得更甚,手指一捏袖口,瞥她一眼道:“随随便便小人来人,传证人!”
一位身着锦绣海棠盛袍的丽人款款而来,行至荣修仪身前停下。
荣修仪顺着层层叠叠的衣裙抬眼看去,脸色顿时白了几分。
千柳氏摆出腰身款款行礼,媚色虽不如荣氏,端庄却更胜几分。
虽然这都是装出来的。
“官家,荣氏谋害皇子,毒害才人,这两桩罪责臣妾有眼目睹,不敢隐瞒,恰巧……”
灵动的双眼往徐墨灵身上一扫。
徐墨灵当即拱手道:“民女欲出宫寻罪证,恰巧遇到贵妃辗转于荷廊中愁眉不展,有幸一叙方知内情。贵妃忧国忧民,欲惩奸佞,请官家细品贵妃灼灼之心!”
有这番话抬举着,官家顿觉下头站着的千柳氏浑身是光,千柳氏绣口一张,自个也迅速入了角色:
“一月前荣氏给荣大将军送家书,当值的是殿前指挥使成临,未送审便私自揣了家书出宫,臣妾觉得有异,便命人一直盯着月宁宫,果然发现丫鬟青穂私自购了宫外的信纸、剧毒等物,臣妾还未掌握足够证据发落她,便出了宴席上这桩惨事。以上所言句句属实,官家一可以传唤成临严查,二可以彻搜月宁宫。”
官家立刻传了成临过来。
“一月前贵妃秘传家书回去,你可知那信上写的是何内容”
成临今日不当值,但也听说了长明宫之事,接到传旨便知道不妙,趁行礼时斜眼看一下殿内情形,荣氏跪着,青穂跪着,其余人皆是站着,心里即刻明了。
以头抢地“砰砰砰”重磕三声:“官家,微臣有内情要禀啊!”
官家哼笑一声懒得应,只略一抬手示意他继续说。
“荣修仪的家书,按律当是每月一封,那日微臣本不当值,奈何黄崇有要事走不开,就与微臣换了值,荣修仪瞅了这个空子将家书塞于我交出去,我细问后,修仪身边的人咬定这是当月的第一封家书,绝无违制,还催促我快快送去,以免误了荣大将军带军驻外的大事,因此我就……”
“你就不送审、不通报,直接送了这信出去”赵听澜帮他补完最后一句。
成临见赵听澜替他说话,慌不迭地点头应下:“对对对,所以后来黄崇告诉我,荣修仪已经送过一封家书,交给我那封是第二份时,我当时就想向官家陈罪,奈何心里实在惶恐……”
成临嘴上说的惶恐,可心里却暗自松一口气:知情不报总比暗通荣家强的多。
身侧忽而响起一阵肆无忌惮的笑声,与这殿内肃杀的氛围实在不符。
成临抬眼望了一圈,不是官家,也不是赵大人、永安王,心内不禁疑惑,究竟是谁那么放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