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听闻白家的案子已经在收尾了，杨禅、永安二人总算不用再避嫌，兴冲冲地备了各色大礼往赵府跑，永安还特意将小狼给抱上了。
先前听澜为这小门客不晓得花了多少心思啊，如今人终于离开王家了，还不是理所当然地跟着他回赵家？可喜可贺啊！
然而，一进赵家门客所居的听风苑，仍旧是那几个形色各异、明明住在一块儿却都各玩各的怪客们，哪里有那一抹月白衣裳、鹅黄面巾的娇俏可人儿？
门是怎么被推开的，就怎么被关上。
杨禅抬手挠着门楣道：“你说说听澜家里这几个门客，啊，要么是落第来的，要么是查案时救来的，一个个如同怪胎！方才你也瞧见了，一看到咱们，连招呼都不打……”
永安深灰色的双瞳沉了一沉，无奈道：“我看到胖探子秦阿九打招呼了。”
杨禅眼角一挤：啊？
永安拂袖走了，一边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来：“他是拿了块腿骨冲我俩晃了晃……”
本以为就要悻悻而归，忽见良辰提了食盒从府外匆匆赶回来，杨禅眼睛一亮，一个飞身将良辰给半路截了下来。
“哎呦杨大人，府内可不敢这么窜来窜去的！”良辰轻拍了下胸口道。
杨禅才不管这些，听澜不在，小灵儿也不在，他就算窜天上去他俩也管不着，略瞥了眼良辰手里的食盒，话里有话道：“你家大人不仅没将人给带回来，还被拐跑了？”
良辰抚了下额头无奈道：“可不是嘛，徐姑娘想回山里，可大人他觉得是徐姑娘心里对他生分了才想着回老地方，就巴巴儿地跟了去，都好几天了！”
好几天没回来？杨禅跟永安对望一眼，方才被赵家门客灭掉的热闹劲儿顿时又扑腾起来。
“永安，中秋那回咱们给小灵儿的礼好像没送出去，那，走不走？”
“走。”
二人并肩离开，待良辰反应过来时，回头只瞧见小狼的尾巴从永安王怀里垂了下来，在空中晃啊晃地藏不住。
此时山里正值深秋，凉风比皇城根儿的要烈几分，但秋色也比城里要浓几分，遍地暮霭之色，像大手一挥泼下的水墨画。
山中小院内，有两人对立而站，一人眸如秋水不动声色，另一人双瞳漆亮身挺如松。
徐墨灵抬起手里的狼毫毽子晃了对方一眼，鼻尖一翘：“大人可还剩最后一次机会了，若还赢不了我，大人主动下山？”
赵听澜鼻子一哼：“来啊。”
手起毽落，徐墨灵揣摩好方位迅速回身扫了一腿，一是确保毽子落地脚踝，二是“恰巧”挡赵听澜一腿。
然而，连续两天切磋下来，赵听澜早已摸清了她的打法，回身扫？哼，看他一个回旋转身来道内踢！
徐墨灵没料到他回身前还虚晃了一招，她扑左，他偏转到右边，瞅准空子拿脚将毽子内踢到腿根处，再顺脚来个侧踢。
糟糕，被偷师了！徐墨灵香汗一出，借休息的空当筹划新对策。
赵听澜倒是个不错的对家，看她休息便拾起毽子等在一旁垂眸不动，也不知是在想法拆她的招还是怎的。
徐墨灵惯不会给他这个时间，这几日他待在这里吃吃喝喝的，严重削占了她计划内的用度，眼瞅着现银不多，能撑过一个冬天后顺利参加春闱已是勉强，再这么下去，恐怕她连这个冬都过不了。
也不是没暗示过他。
一日，她摘了新鲜的菜摊在桌上晾着，赵听澜在一旁剥蒜。她瞅准时机凑到他眼前，笑得鼻子都皱起来了：“大人，您平日有没有关注过菜价啊？”
赵听澜头都不抬地“没”，洁净灵巧的十指在蒜皮上扒拉着。
她又道：“一片菜园子能养活一个院子，今日卖了这菜，明日咱们可以吃肉，循环往复，自得其乐，不过只能独乐不能众乐……”
小心翼翼地查看了赵听澜的脸色，又确认了一句：“大人可懂我的意思了？”
赵听澜岿然不动，连眼皮都没抬一下，仿佛是在说，他是剥大蒜的，这会儿只能做剥大蒜这一件事情。
想到这里，徐墨灵压力陡增，一边做了几个空踢，一边暗自吁着气聚起全身心的专注力对付那毽子。
赵听澜如她所愿，毽子往空中一扔，他人往后撤下两步，让出足够的空间让徐墨灵重心前移，使出方才构思的鬼步交叉踢法，待快要近他身时，徐墨灵兀自得意了一刻，这一脚下去，轻则踢毽子，重则连人带毽子一起踢。
他到时自然会躲开的，一个不注意就会被她俯冲的力道给扑倒，完败！
如是盘算着，待一只脚落地时，徐墨灵突然发现赵听澜站在原地压根就没有要动的意思。不仅不动，反而还伸手过来了！
她惊呼一声赶紧撤腿以免误伤，不过对面那人显然比她更精通拳脚功夫一些，一手擎住她小腿，另一手揽腰一抱，将她整个人都给抱了起来，然后稳稳地受下了她那股俯冲的力道，不仅没被扑倒，反而甘之如饴，连嘴角都卷了起来。
居然还直接往她眼睛上贴过来了。
徐墨灵脑袋往后一撑，恰好看到那双染墨般温沉缱绻的双眼，心里咯噔一下：美人计？毕竟这场比赛关系他留不留存的大事。
可要不顺着这计走，实在可惜！啧，以前都是隔着人帘默看，这会儿却可以清清白白的看，四下无人，山黑风大，兴许还能占上几手便宜，无需为外人道也。
如同方才构思新对策一般，她脑袋飞快地构思了一个两全之法：一腿从他臂弯间撤下来飞快地接了毽子，不落地就算赢；同时两手揽过他脑袋往唇间一凑，将那眉目间水墨画般的山青月明尽数吮入舌尖。
赢了比赛，美人也没落下，嗯，完美。
然而，赵听澜输了比赛心里难免郁闷，垂眼凝视她片刻，忽而头一歪，笑了，唇角还起了一个浅浅的涡纹，下一秒这涡纹就贴到了她唇边，隔着肌肤甚至能感受到他颈间慌乱的跃动，一下又一下迷迭在山风里，用沉醉的暖香裹了她一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