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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之前千防万防，把王家的人都交待了一遍，万不可透露白家之事，想不到此时会从杨禅口中差点露馅儿。
这人看热闹不嫌事大，那就逗逗他好了。
“王家家大业大的，王公子又是个小猢狲，惹下事也正常。老夫人说了，王公子的事旁人少管，她自会处理。”
盛家是王家的大夫，王宥之也确实插手了，她这样说不算扯谎吧？
果然，赵听澜一听说又是跟王宥之有关的，眼皮一沉神色马上聊赖，用眼神呵斥杨禅闭嘴，继而眉眼一暖巧笑着对徐墨灵道：“官家前儿个送来几尊黄龙玉雕琢的飞鱼船，跟花舫的模样不差几分，我送与你，你回去时带着。”
徐墨灵摆手不要。
永安急道：“我这里有太祖爷亲笔画、亲笔题字的《写生真禽图》，也送与你！”
徐墨灵摇头。
杨禅看两人都表了心，自己只好随流试探道：“姑娘莫非是真生气了？我再加几支白牙镂管笔，神似仙物，但求姑娘笑笑网开一面啊！”
徐墨灵仍旧不理。
三人面面相觑，心里暗道不好哄，早知何必瞒她瞒得这么死。
宴罢，徐墨灵收了骨哨、抱了小狼离开赵府，这回仍不走正门，是良辰开了偏门送他们几人出去。
永安病弱，再加上心一急当场触了寒疾，没敢在府外多停留，杨禅则出声叫住了徐墨灵。
“姑娘这狼……”，他伸扇一指，“似是有所准备，不止闹腾这一晚吧？怕还有别的用处。”
徐墨灵但笑不语。
“姑娘，你现在麻烦缠身，何止是一个杜家，恐怕现在，白家更不消停吧？”
徐墨灵略一点头，没有否认。她并不怕这事。
杨禅有几分唏嘘：“我知道姑娘侠义，为了心里的正道，愿意一直探下去，管它龙潭虎穴呢。可听澜若是不知道此事，恐怕以后会自责。”
徐墨灵垂眼想了一刻，目光依旧坚决：“有麻烦我自己能处理，等万不得已的时候我自会找他帮忙。他是能人，但我不想让他多劳，还请杨大人帮个忙，千万别再提起此事了！”
杨禅手一抱拳：“姑娘有义气，以后有需要的，也可以来找我！”
徐墨灵面儿上应下来，心里却道：连赵听澜都不找，越过他直接去找你，岂不是又自寻死路？
不过杨禅此人，确实仗义。
…
天光大亮。白府外熙攘的街道上，几个烧饼担子游走过去，香味飘了一路。
看守的两名小卒肚饿的紧，此时一个激灵鼻子活了过来，但嗅来嗅去，烧饼担子远了，却有一股子朽烂捂臭的气味钻进鼻孔。
“哪来的臭叫花子？这凉爽的天你倒捂了棉衣，不脏也出臭汗了，快到别处讨钱去罢！”一身蓝衣的小厮说着，伸手过来赶了一把。
无奈叫花子愚钝，似是根本听不懂似的，磨磨蹭蹭的不仅没走，几乎还要挤将到府门上来。
另一个穿粗布灰衣的小厮伸手一拦：“说你呢，没听见呀？”，说完不解气，又上手一推，这下发现叫花子身上这棉服下裹着的不止是干巴巴的身体，还有一只肥胖、成年的土狗。
“你自个儿都活不下去了，还有心养狗？”
叫花子应声向后撤去，身上包裹严实的棉服褪去，露出一张愁苦、挤巴的脸。嘴巴张了半开，似是还不能说话。
看守的二人懒得再理会，只一味连人带狗地驱赶道：“今日是我家主母上庆山寺还愿的日子，你切勿在此现眼！”
正说着，身后府门吱呀一声大开，原是白家主母身边的婆子过来开路。
叫花子此时安分下来，双目微眯着看向院内，只见一穿着华贵、头上嵌了数支玉簪、步摇等物的美妇迎面走来，身姿挺拔利索，鹅蛋脸上一双黛眉直入发髻，一对儿圆目不怒而威。
美妇一面躬身上了车，一面同身后的婆子交代道：“昨个后半夜雪团一直在挠我的木窗，想必是又想入屋睡了。你今日将我房里的猫屋再收拾一遍，夜里在窗下给它开道活门，省得它在外面冻着！”
婆子口里应着，一面抬手捞起美妇的裙衫下摆理进车内。
府门尚且开着，门口那叫花子瞅准机会往内一冲，蓝衣小厮眼疾手快一把给拦了下来，可那土狗却一个箭步冲进院里。
叫花子立即趴在小厮胳膊上呜呜啦啦地指着土狗哭开了。
蓝衣小厮眉眼一拧，埋怨道：“你这叫花子惯会使诈，自己讨不到东西，倒叫这土狗进去找食了！”
正为难要不要放叫花子进府找狗，街边突然多了位小姑娘一路说着什么找过来了。
“英姐儿！英姐儿！怎的突然来这里了？”
小厮一看这姑娘白白净净，穿着月白衣裳系着鹅黄巾子，好似有几分眼熟，但又一时认不出来。
徐墨灵冲蓝衣小厮一笑，道：“这是英姐儿，以前啊，常在咱高头街糖水铺子转悠，今日来府上冒犯，真是给二位添麻烦了！”
说着，眼神在英姐儿脸上有意无意地勾了一下。
英姐儿顿时疯疾发作，一定要冲进府内找狗，愣是两个小厮都拦不过。蓝衣小厮憋红了脸地对徐墨灵道：“不就是找狗么？你去！”
徐墨灵提了裙摆便进了大院。
英姐儿等在外头，不多时便听到一声响彻府院的哨声。
灰衣小厮警觉道：“什么声音？”
蓝衣小厮摇头，正疑惑着，忽见徐墨灵怀里抱了只土狗出来。
蓝衣小厮检查了一番，道：“你可千万别抱错了！我家主母有三猫两狗，万不能让人给劫了去！”
他当然知道没抱错，这样说不过是临了警告一声。
徐墨灵搀扶了英姐儿要走，灰衣小厮忽然伸手拦道：“等一下！刚才那哨子是你吹的？”
徐墨灵抿唇一笑：“唤狗而已。”说着伸手在唇间又吹了一声，听得两名小厮信服地点头。
出了白府门口的巷子，英姐儿捂住胸口将棉服一掀，露出一截打湿的头发和汗津津的脖颈。
“徐姑娘，按照你说的，这当真能混了进去？”
“英姐儿放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