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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方才砸了药铺,眼下那些能处理他伤口的白纱、药酒、痛伤膏之类的东西统统埋在碎木屑、碎罐子下了,她就是要亲眼瞧着他跟狗似的趴在地上乱找乱翻。
盛大夫此时已经缓了口气,坐上了徐墨灵帮他收拾出的一张凳子,眼下看着那群人方才砸了又砸,此时却翻来翻去,忍不住问徐墨灵道:“姑娘,她们这是……”
“自找的!”云橙刚解下了布条,口内正憋闷,于是抢在她姐姐前头骂了一声。
徐墨灵心里担忧尚在,刚刚云橙差点儿就出事了,不由得将她拎过来摁在怀里安抚了一阵。
云橙将脑袋扎在姐姐肩头,嘴巴却不愿闲着:“早听说江东劫匪不是打砸便是越货,我还以为是别人以讹传讹的,今个儿见了,谁竟相信这是在咱们官家脚下,出了一批汴京的匪徒!”
一番话淬得白落脸色堪比猪肝,但眼下处理伤口要紧,便暂时落下架势蹲在废墟中指使人快找。
好在他们人多,总算扒出一瓶像样的药粉,白落忍痛往胳膊上一倒,立即龇牙咧嘴地跳开了。
盛大夫嘴巴一张,正欲提醒他那是妇人活血用的,但见他那胳膊上倒也没什么血,便作罢了。
白落涂了药,像是打了鸡血,立马又跋扈起来,大概觉得自己一时半会死不了。
他张开折扇往前一挥,下令道:“砸铺子有什么意思?给我砸人!”
话毕,自己往后一退,看热闹似的瞧着府兵们将屋内众人追赶得散落各处。
众人挥凳子的挥凳子,泼药粉的泼药粉,但文质彬彬怎敌穷凶极恶,不一会儿就都吃亏了,小哥一口气没喘上来,直接晕了过去,就这还有人不放过,硬生生将一个长条凳砸碎在他腿上。
“哥哥!”
流莺挣脱徐墨灵的保护直接冲了上去,自然没能幸免,被人当头敲了一记猛棍,顿时头晕目眩地瘫倒在地。
此时,门“咣”的一声被人踹开,王宥之带了府兵及时赶来。
王家的人跟白家的人顿时厮打在一起,一时之下难分胜负,白落见状瞅个空当儿就溜出去了。
少时,被一人提溜着领子又给扔了回来。
徐墨灵跟王宥之齐齐回头,但见杨禅一手执扇,一手捏着块帕子擦了手,慢悠悠地踏进门来。
杨禅擦干净手指,顺手将帕子丢还给身后的小厮松林,皱眉看着白落道:“兄弟,几时没搓过澡了,瞧那衣领子黏的……”
白落不瞎,知道这是杨楼街杨老将军家的独苗苗,立即俯身叩首道:“杨公子莫怪,我即刻就回家洗干净了再来!”
杨禅闻言表情颇为玩味,浅笑道:“就你们府,日日鸡飞狗跳的,哪里洗的干净?不如去我家,老爷子的狼牙棒许久未动了,你过去同那家伙什打个招呼,顺便洗洗你那肮脏的身子!”
白落听罢一声哀嚎:原来他指的洗澡,是血洗啊……
杨禅说罢,探头瞅了眼屋内一众儿老弱妇幼,目光又转回到白落身上,神色冷了许多。
“松林,将他拎起来!”
松林上前照做。
白落在松林的铁腕下勉强站直,此时不忘合好扇面整理了下衣摆,静等着杨禅问话。
他觉得杨禅是个体面人,好歹会给白家一个面子。
事实上,杨禅确实打算给他面子,不过这里子嘛……
他走过去用折扇抬起白落下巴,又顺便在他下巴处敲了敲,提点道:“兄弟,你也玩扇子啊?我告诉你,你那折扇不是这样用的,应是这样!”
说着,拿过白落手中的扇子顺着他尾骨往下的方向一插,一声惨烈的猪叫顿时响彻整个高头街。
盛大夫、王宥之在同一时间紧紧拉住了对方的胳膊,都觉得屁股后面一·紧。
徐墨灵、云橙二人则默契地捂了眼睛扭过头去。
松林道:“公子,这人屁股算是废了。”
杨禅不屑:“废就废了呗,他不是还有张嘴么?”
等那几人回神了,他走到跟前看着地上躺着的一对儿兄妹道:“这两人打算怎么办?”
盛大夫顿了下,突然领悟到他这是在问自己,忙应声道:“今日受了委屈,回头我会好好安抚的,只要白家的人别再有意回来报复,我就知足了!”
王宥之也道:“明日我会找人在这里看几天,再拨银子过来,让他们好好休养着。”
听起来是不错的主意,但杨禅的眉毛却越来越拧。
徐墨灵也觉得不平:“当众伤人,还打砸私家店铺,事情不该这么了了!”
盛大夫有些为难,看了眼王宥之,暂时住了口。
王宥之思虑了一番,怀着歉意对徐墨灵道:“小灵儿,咱们家现下刚刚太平,慈之正为进宫做准备,你也还在养伤,实在不宜再生事了!”
徐墨灵看出他的无奈,也不想强迫什么,白府是嚣张,但正如盛大夫所说,倘若他们再报复回来,王家再打回去,来来往往,无休无止。
再加上自己是王家的门客,须得听主家的,便不再争论什么,只闷闷地转过脸看这铺子短时间内还能不能修复好。
谁知转脸便瞧见了杨禅脸上意味深长的笑意,分明是在说:瞧吧,你当初若入了赵家,这事何须你操心,赵听澜绝不会罢休,直到为这兄妹二人讨回公道为止!
见徐墨灵盯着自己,杨禅自觉地收了笑,正色道:“姑娘也觉得就这么算了?”
徐墨灵当然不想算,但又不愿给王家惹麻烦,她知杨禅此人跟赵大人、永安大人一样,最喜欢撇了浮沫见真章,索性坦诚布公道:“若是我现在仍是只身一人住在大氓山,管他是白家的、张家的,哪怕他姓赵,只要触犯律例,为民不容,我都能一一斗下去,最坏不过头点地而已。但我现在是门客。”
意思再明白不过,她现在有所顾忌。
杨禅心里可惜了一声,但也毫无办法,只得冲众人一一点头告了别,带松林离开了。
徐墨灵俯身抱起额头青紫、脸颊红肿的流莺,平时就见她身子娇小,年幼,如今实打实抱着更觉是小小的一团,特别轻。
强忍下心里的难受,扭头对王宥之道:“公子帮盛大夫抬小哥去后院吧,他怕是那条腿废了。”
说话间,盛大夫已经在为小哥查体了,听到徐墨灵的话沉默地点头,算是确认。
这时,云橙忍不住哭出来道:“姐姐,流莺说她哥哥已经决定下聘那妇人家的三姑娘了,他要是腿废了,那姑娘不愿嫁了怎么办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