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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墨灵反应极快，不等对方掣肘，主动出手拆了侧边一块木板挡在王慈之及代云身前，原本攀在那侧板上的人应声滚落。
不给他一丝的喘息时间，徐墨灵跨步出轿，摸出腰间的羚羊短刀露出利刃，赶在那人起身前制住他后颈。
手指在他腰间一探，抬眼道：“杜家的？”
那人倒也机灵，俯地不动，只抬手打个手势，轿顶“哗啦”一下撤开五六个人，全都朝徐墨灵围过来，另有两人则扒了轿顶直接拎起了王慈之、代云二人。
代云婆子当即咬着牙打起了摆子，王慈之竭尽所能地平复情绪，但仍旧忍不住抖起了腿。
徐墨灵越过杜家的人看向王慈之道：“姑娘莫怕，杜家来人只是问几句话，咱们少时便走！”
言罢，短刀在手下那人的脖颈处又入了三分，沉声道：“你方才没有直接出手，我也留你活口，但你须得说清楚，为何要趁我家姑娘入宫之日在这里埋伏？”
那人费力地转动了下后脑，勉强斜着视线看清徐墨灵的容貌，应声道：“王家的人狡猾，知道我们杜家要来拿她们问事儿，便提前安排自家姑娘入宫了。我们也是没得法子！”
徐墨灵想了一下，道：“若深姑娘遇害，凶手之一是柳靥，之二是高庄以及高庄背后的雇主刘元，你们要问话，为何问到王家头上？”
那人想张口解释什么，但鼻子哼了几声，似乎很难受。
徐墨灵稍微松乏些手臂上的力道，对着钳压王慈之、代云二人的杜家人道：“既然大家都是来问话的，即时放人便可，我万不会临阵逃走，诸位放心！”
说罢，短刀一收，率先直起身摊开手，让对方看清楚自己身上再没有可伤人的东西，又道：“重云寺一案，我全程参案，最清楚不过，你们只管问我。”
那几人见徐墨灵神色诚恳，言辞有力，便也不再为难姑娘婆子们，齐齐收了佩剑来到徐墨灵跟前。
方才被徐墨灵压制的那人起身擦了下嘴角的黏土，拱手道：“姑娘，在下是杜家门客杜隐，平日是有些江湖路子在身上，所以问话一事，难免唐突些。”
徐墨灵无视他这番客套，直言道：“杜家其它人可来了？”
杜隐回头望几眼，应道：“夫人和家里伺候的婆子丫头们来了，正在路上。”
徐墨灵心底稍提起一口气：若是杜大人来，无非是将大家伙儿押了扭送到开封府衙，最多到皇城司了，讨个说法而已。可夫人小姐们来，怕是要磨上一会儿，兴许还要动手。
眼下之计，让王慈之走了再说。
徐墨灵走到杜隐跟前，双手递上短刀：“既是夫人来了，我们见过面，她知道我，我一人在这里等她。至于我家姑娘，她今日要随命妇进宫见官家，实在耽误不得，还请大人放行！”
对于爱面子、爱耍江湖气的人主动卸甲投诚，能行个半通，再多说些客套话，尊称一声大人，便能全通了。
果然，杜隐被这一整套有礼有诚的说法打动，当即使唤手下那几个人现场修好了轿顶，亲自送王慈之离开。
一行人原地等了片刻，杜夫人还没到，杜隐趁机打起了话匣子。
“听说，上回你被曹良抓走，是一个叫周定的刀客救的你？不光救你，还在曹家人背上画了好几只乌龟，让人笑掉了大牙！”
“……”
杜家这门客怎么都……如此爱搬个口舌。
前有杜南月，后有杜隐。
徐墨灵不晓得周定在赵听澜那边是什么身份，只觉得保密为准，不说话，绝不会出错。
杜隐却忍不住又凑近道：“嘿，听说周定使刀的功夫了得，能过肉而不破，只来个皮绽，你见过么？”
徐墨灵摇头。
杜隐扬眉道：“他救过你，你定是跟他熟了，择日你叫他出来，跟我比试一场！不瞒姑娘你说，鄙人进杜家当门客之前，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’杜一刀’！”
徐墨灵忍不住朝他腰间的佩剑瞧了一眼，纹路倒也周正，可少了灵犀之气，再一想到那日周定拈手转腕之间便用刀制服曹良的画面，心里不由得替杜隐吸一口凉气。
于是好言相劝：“他行踪不定，性子飘忽，你只管做好你的门客便是，惹他做甚？”
杜隐不以为然：“姑娘只管替我约了便是！”
徐墨灵拒绝，杜隐再进一步，就差逼着她签字画押了。
二人推脱间，忽听身后传来一句脆整的女声：“好你个徐墨灵，跟我们家门客唧唧歪歪成何体统？”
不用回头就知是杜南月。
她搀扶着杜老妇人一步一挪地过来，跟徐墨灵离的虽远，可眼神却在她身上剜了有几十刀了。
杜隐歪头道：“你跟她有仇？”
徐墨灵淡淡道：“是她跟我有仇。”
说话时杜家老夫人已经来到跟前，徐墨灵已经做好了解释重云寺一案的准备，不料老夫人没急着开口，而是先劈手甩了一巴掌过来。
徐墨灵摸了下脸颊，微笑道：“夫人有话问了便是，别动气。”
杜老夫人鼻子一抽，泪水先流，埋怨道：“上次我在王家见你，你说会给我们一个交待，可你从重云寺回来，给我交待了什么？！”
交待的自然是杜若深的死讯，以及杜若深留下的那只猫。
徐墨灵不语，等老夫人把气话说完。
“柳靥被你们定了罪，她也确实该死，可我女儿，却是被刘元指使的那个高庄打死了，你们却没有动刘家！”
她说的这个“你们”，可是将赵听澜也一起划进来了。
于是不得不开口：“夫人，刘元也是重犯，皇城司是将他与那高庄一并审了的，待官家那边给了意见，皇城司自会给若深姑娘一个公道。”
杜夫人一抬眉：“公道？眼下柳靥死罪，柳氏一族流放，高庄斩首，可刘元呢？难不成你们偏要护着一个小小的侍郎？！”
徐墨灵一时语塞。
总不能告诉她，刘元在柳靥结案当晚，就被邵家的人出手秘密截杀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