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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中秋假？我们有这种东西吗？”
程橙跟看原始人似的，从工位上探出个头来问。
“理论上来说，是有的。”陆西辞贴心地掰着手指头跟她算，“去年中秋，我们连夜打掉了一个入室盗窃团伙的窝点；前年中秋，跟邻市市局联动打击销售假药的药贩子；大前年中秋……”
“好了别说了。”程橙捂着自己的心口，痛苦不堪，“你数的不是中秋假期，是我血淋淋的加班史。”
“我数的是你领的加班费。”陆西辞高贵冷艳地笑了一声，“你最好祈祷这个中秋的治安水平能达到新高，不然我就要领入行以来第九份中秋加班费了！”
话音未落，后勤的姑娘招呼着几个人把装箱的水果和月饼搬了进来。
——
顾以诺路过云川大学广场的时候，被学生塞了一个月饼。她没化妆，顶着一张素白的脸，看上去跟每个路过的学生别无二致。学生磕磕绊绊地跟她说“同学，中秋节快乐”。
顾以诺看了一眼在风里挣扎的横幅，确定这不是什么“社交恐惧症强行治疗活动”，就用标准的社交笑容打发了对方。她步行到停车场，随手把月饼塞进置物柜，开着车前往市局。
刑侦支队的办公室里热闹程度堪比打折的商场，顾以诺轻车熟路地一侧身，让开了推挤着跑出来的几个人。
她放眼看过去，李若愚正用一种钦羡、珍惜的表情擦拭着面前的月饼盒，虔诚似抚摸玉镯子的老女人。程橙则口干舌燥地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解释着什么，怒气上头，一拳把铁皮的月饼盒砸得凹陷下去。陆西辞显得格外与众不同，他脚边散了一地的包装垃圾，嘴里咬着个苹果。
陆西辞对她一抬下巴，“吃水果吗？”
顾以诺礼貌地拒绝了，“不留着回家过中秋吗？”
“以我的经验，怕是过不了这个中秋。”陆西辞淡定地说，“毕竟犯罪分子上班不遵守法定节假日。”
“确实。”顾以诺点了点头，“根据统计，节假日发生暴力犯罪事件的概率远超工作日。大概是因为高压的社会生活下，只有独处的时候人才会显露‘自我的欲望’吧？”
陆西辞被她这通佶屈聱牙的说辞砸得有点懵，“真的假的？”
“假的，配合一下你。”顾以诺轻描淡写地说，“徐少珩呢？”
“办公室里打电话。”陆西辞神神秘秘地凑近她，示意她附耳过来，“你要跟他回京州过中秋吗？”
顾以诺侧首看他，浅棕色的瞳子里晕出一点光斑，“你知道门卫大爷今天早上上班来晚了，因为他孙子昨晚发烧，他在医院忙了一晚吗？”
陆西辞愣了一下，“不知道。这跟我问你的事有什么关系？”
“那我跟不跟徐少珩回京州过中秋，又跟你有什么关系？”顾以诺斜他一眼，“怎么那么八卦，你以前的编制在居委会么？”
陆西辞呲了下牙。
顾以诺从包里抽出两个文件袋放到他桌上，“这是项淙和白浩然的心理画像和行为分析，按照规定，留给刑侦支队做参考的。”
就在这时，小办公室的门打开了。徐少珩一边系衬衫的袖扣，一边用侧脸和肩膀夹着手机在打电话。
顾以诺心头怔然一松，她想起那个抢劫团伙里的刀疤脸。
据法医说徐少珩当时掐着对方的脖子挡了同伙砸过来的椅子，最后验伤的时候，刀疤脸身上最重的伤不是头部的钝器击打伤，而是脖子上的掐伤。刀疤脸的颈骨险些错位。如果徐少珩的手再往下偏一寸，正好掐中颈动脉窦，或者掐握的时间再长一些，外地警方就只能带走两个犯罪嫌疑人了。
这不像是警校会教的格斗，倒像是什么玩命的打法。
不过顾以诺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徐少珩的话吸引了。
“我妈妈问你，要不要去我家过中秋。”徐少珩低声凑到她耳边说，“我妈妈就是这样，热情得无厘头，如果你不想去，我就拒绝她。”
顾以诺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。
徐少珩这样的家庭背景，应该是跟无数传统家庭一样，把“见家长”这件事看得无比正式的。如果答应下来，恐怕“未婚妻”这个名头就要坐实一半。但顾以诺对着那双沉静的眼睛，又很难说出拒绝的话来。
“徐队，出事了！”
石破天惊的一声，把刑侦支队“明天就放假”的脆弱气氛捣得七零八碎。
——
一段视频被上传至各大社交媒体，热度迅速飙升。镜头里是舞台的红色幕布，灯光里白色的小天鹅点着脚尖旋转。突然间，一道黑色的影子从舞台上方坠落，笔直地砸在雪白的灯光里，溅起一片刺目的红色。
慌乱的尖叫声霎时炸开，镜头在剧烈的摇晃里扫到了舞台上的led灯——云川大学中秋晚会。
视频戛然而止。
程橙的耳膜被视频里的尖叫声震得发麻，她不可置信地问副驾驶座上的顾以诺，“这是什么？坠亡？自杀？”
“这是云川大学的中秋晚会，云川大学有整个西南地区最出色的艺术学院，名人校友也很多，所以每年的各种晚会都会全网直播。刚刚那段视频是学生拍的，事情发生之后上传至社交媒体，马上上了热搜。”接话的是陆西辞，他在通讯频道里说，“你能不能动动脑子，自杀和坠亡轮得到我们来处理吗？”
陆西辞因为“预言帝”行为，差点没被亲同事揍死在办公室里，正憋了一肚子火，劈头盖脸地冲程橙喷了出来。
“分局怎么说的？”徐少珩打断了两人的斗嘴。
“云川大学的礼堂是挑空的，舞台上是一个很大的灯光架，离舞台地面有十几米。那个掉下来的学生当场死亡，保安在灯光架上按住了一个人。”
“有嫌疑人？”徐少珩一挑眉。
“有。”陆西辞说，“方泽文，云川大学金融系大一在读。他坚称这件事跟他没有关系，死者是自己掉下去的。”
说话间，几辆警车已经开进了云川大学。路上来来往往都是惊惶未定的学生，云川大学的礼堂之大，能同时容纳两万人。那血淋淋的一幕通过舞台上的led屏清晰地投射进了每个人眼里，注定成为今夜噩梦的主角。
礼堂已经被清空了，地上散落着垃圾和礼炮的碎片。李泽教授跟校长在交谈着什么，转头就看到了刑侦支队一行人。
“徐队长。”李泽教授跟徐少珩握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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